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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登称普京为“杀手”后，俄罗斯召回驻美大使。
2021美俄关系的三阶段与未来三种前景
□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 陈宇
2021年美俄关系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
第一阶段从拜登上任到6月，是双方的试探期，美俄关系波澜起伏。拜登一上任就遂俄所愿，无条件地延长了《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但到了3月，拜登的“普京凶手论”使美俄矛盾迅速激化，双方打起“外交战”。4月中旬，拜登专门致电普京，希望与其当面会谈。后来，双方又在乌克兰、黑海地区对峙。这个阶段，美俄关系像坐过山车。双方你来我往，意在试探对方的力量与决心。
第二阶段是双方的对话阶段。6月16日，拜登和普京在日内瓦会晤。随后，美俄展开了密切的互动。双方搞了两轮战略稳定对话，并建立起两个工作组。9月，美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米利与俄总参谋长格拉西莫夫会晤。10月，美国副国务卿纽兰访俄；俄副总理奥维尔丘克访美，并与美国政府和商界代表讨论俄美双边贸易和投资问题。11月，美中情局长伯恩斯访俄。两国还一道向联合国大会提交了关于在网络空间负责任行为的决议案。美俄对话领域从单纯的战略稳定向军事、外交、经贸、情报等领域全面拓展。
第三阶段是双方围绕两国关系的实质性问题、“结构性矛盾”开启博弈的阶段。在12月初美俄视频峰会前后，俄主动围绕乌克兰问题做牌出牌，把乌问题及其背后的俄安全关切、欧洲安全问题塑造成俄美下一阶段互动的焦点。俄对美国和北约提出关于“安全保障”的文件，要求北约不再东扩，不在威胁俄安全的地区部署一系列武器、军事设施等。美方也首次表态愿意讨论俄“安全关切”，认为虽然俄提议中存在“明显不可逾越的障碍”，但同时也有一些“适合讨论”的内容。
可以看到，2021年的俄美关系发展虽然波折不断，但从试探、到对话、再逐步触及双边关系的深层问题，呈现曲折前进态势。美俄关系这一年之所以能有新的发展，是因为双方都有强烈的需求和比较现实的预期。在双边关系问题上，美俄比冷战后的任何时期都更加清醒、务实。
拜登是冷战后第一个不把“重启”美俄关系作为目标的总统，他不奢求联俄制华，但也不希望美俄冲突无限持续、升级，从而导致其战略焦点模糊。最优的选择就是在对话的基础上稳住俄，使拜登政府能够更从容地战略东移。对俄来说也是一样，在两国关系的一次次“重启”失败后，俄领导人、战略界已经对美俄关系不抱太多幻想。其对美政策的目标是稳定双方关系，从而实现三个目标：维护自身安全和地缘影响；维持与美战略平衡；为普京运筹2024年政治安排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
从深层因素看，美俄关系的新局也是国际变局下大国力量调整的必然。中美博弈已经取代美俄矛盾成为中美俄“大三角”的主轴。在美国看来，如果能长期稳住俄、避免其搅局、降低其威胁，就是对俄政策最大的成功。而如果“往死里打”，只会逼着俄向中国靠拢。对俄来说，大国力量格局调整、中美博弈长期化也是难得机会。俄希望既维护好中俄关系，又缓和与美关系，并发展与其他大国关系，实现大国关系的平衡。
未来一个时期，美俄将围绕乌克兰、欧洲安全及“安全保障”问题密切博弈。其走向将决定美俄关系的前景。目前看有三种可能的“剧本”。
可能性较小的“剧本”有两种。一是俄美在乌克兰撕破脸皮、大打出手。这种剧本一度引发舆论热议，但其可能性很小。美国战略东移决心已定，不会为了乌克兰再去激化和俄罗斯的矛盾，更不希望在欧洲再引发大的冲突，导致其被迫“战略西返”。俄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因此才敢在乌克兰大胆做牌。俄并非真的要“入侵”乌克兰，其大张旗鼓的“表演”既不符合军事逻辑，也不遵从俄近年来的混合战争理念。在克里米亚，俄正是以隐蔽而迅速的行动得偿所愿，与此次在乌克兰边境的表现大相径庭。
另一种可能性很小的“剧本”是美俄迅速就“安全保障”问题达成一致，全面恢复关系、成为伙伴。尽管美国国内一些战略家有此主张，但美俄地缘矛盾深刻、战略互信丧失殆尽，美方不会轻易接受俄方条件，承认俄“势力范围”。这也不符合美国国内的政治氛围，拜登不会在对俄关系上消耗过多政治资本。
最有可能的“剧本”是双方长期博弈，“边斗边谈”。今年1月，美俄双边、俄及北约多边层面将对“安全保障”问题进行对话。为表诚意，俄已经从靠近乌克兰边境的地区撤回了1万人，美则在国防授权法案中放弃了对北溪-2管道及俄部分高官的制裁计划，并且将对乌援助维持在较小规模。但随着谈判深入，美俄矛盾将密集出现，双方可能通过重新增加军力或扩大制裁等方式“秀肌肉”，如此循环往复将持续较长时间。但对话本身就是美俄重建关系的一种尝试。从长期看，不排除美俄建立起某种务实关系新模式的可能性。这种新模式可能是，双方关系疏远、偶有冲突，但总体稳定，不再无休止地对抗。同时在一些具体问题，如战略稳定、地区安全等问题上，美俄能有限合作。这种关系的建立绝非一日之功，需要双方持续的共同努力，更有赖于两国国内的政治氛围。
【专栏作者简介】
陈宇：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亚研究所助理研究员，主要研究俄罗斯外交，大国关系。
【大众日报《环球论坛》专栏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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